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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雕花的木栏杆后有水流的声音,林年没有着急上楼,他站在了橡木桌前,视线落在了橡木桌上那些被阳光照得发白耀眼的文件纸上,东一份西一张地遍布在桌面,可以想象在不久之前无数的人围绕在这里不断地翻看讨论着那些巨大的难题,也不知道他们最后有没有得到真正的答案。
林年捡起了其中一张,上面画着一个巨大的椭圆建筑的结构图,又有箭头作为受力标识注满了整张图,他并不陌生这上面的建筑。只是他不明白研究一座已经成为历史的废墟究竟有什么意义,那伟大的存在复苏已经既成现实,人们再能从它创造的废墟中挖掘到的只有恐惧和敬畏而已。
“让·格鲁斯教授提出火车南站的倾覆的确让人感到震撼和渺小,但他强调自古以来人类在面临天灾时也总是如此,我们站在礁石边眺望海天一线的啸峰以崩山裂石之势袭来,又站在漫漫黄沙的荒原上对着那倾天卷来的黑色巨物叹息。”
林年听见老人的声音从高处娓娓落来,茶水碰击骨瓷杯的杯壁在白滑的空间里卷起复层的水花茶浪。
“那些天灾,恐怖,或许真的是上帝在拨动命运的弦,弦上的我们即使两股战战,却也从未真正地坠入深渊,我们以延绵千米的堤坝抗击洪峰,以数代人驻扎沙园掀起绿林来阻挡沙暴,我们总是能在那些真正的灾难中挺过来,因为我们懂得反思,懂得学习,智慧,人类的智慧。”
林年放下手中的文件纸,忽地抬手到右侧,抓握住了从二楼丢下来的小东西。
“人类就是这种矛盾的东西,我们紧紧抓住手中的命运却从不迷信、折服于它,只为了沿着那条渺茫的道路匍匐攀爬向前,荡过一路的颠沛流离与生离死别,直到跳出命运,愤怒而凶恶地扼住上帝的咽喉。”
昂热站在雕花的木栏边端着骨瓷杯低头看着底层的林年,白色的氤氲后老家伙总是那一身得体的西装,但胸前的玫瑰今日却换了一朵水仙,在黑色的前袋口显得格外娇艳欲滴。
“金钛合金,让·格鲁斯教授提出设想,休谟·罗瑟里教授、艾伦·阿诺德·格里菲斯教授、周正廉教授...等一众老辈,以及我们敬爱的副校长齐心协力研究出的新型金属。当然这种合金不是你所知道的β-Ti3Au的那种金与钛的合金,虽然那类合金也已经是现在这个时代人类目前能做出来的最硬的金属之一了,可惜的是那类合金始终无法兼顾到弹性和韧性,况且局限于人类范畴的材料学水平完全不够应付能举手毁掉巨型火车站的敌人,不是么?”
林年低头打开了手掌,阳光洒下照亮了手心里躺着的那块不规则多面体,暗金的色泽,表面光洁度大于14级,但却反常地没有折射阳光,触感微凉,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那暗金都是那么沉,有一种晦暗的令人不适的气息。
“守夜人说如果他哪一天缺酒钱了,就会从冰窖里偷一块你手里的东西去申请来年的‘MRS Medal’获奖,现代航空发动机的材料在这个小玩意儿面前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级的东西,但因为造价以及技术保密性原则,它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进宇宙体验真空的环境。”昂热倚靠在木栏杆边端着骨瓷杯看着林年走上环书架的楼梯。
“炼金产物。”林年边走边轻抛着手里的不规则金属体,偶尔用食指和拇指发力捏紧,在肉眼观测不到的内面他的指肚与金属的接触面异化为了淡白色的龙鳞,细密的火花来不及迸射出就被纯粹的力量湮灭在了黑暗里。
“应该说是人类、混血种已知历史上最为杰出的炼金产物。”昂热走回二楼的茶桌前坐下,待着林年入席另一张早已拉开等候的乌色藤椅。
“它诞生的目的?”林年坐在了茶桌前,接过了推来的那杯色泽浓郁的茶。
“无数的元素、分子通过高温和不可述的秘术在火烫的熔炉中绽放出奇迹的烟花,用格里菲斯教授的话来说,它是属于人类材料学的绝唱,是元素与元素之间刻意又偶然所诞生的魔法,它的美不亚于列奥纳多·达·芬奇为神秘君王献画的‘圣图’,毕达哥拉斯以铸铁的韵律画出的黄金分割,但很可惜的是,纵然有那么多词汇和句子去形容它的奇迹,它最终的去处依旧是毫无美感,甚至可以说是脏秽不堪的...战场。”
昂热碾碎了一块蓝莓曲奇,正好一半的曲奇饼干放入嘴里咀嚼,再顺着浓香的茶水将齿间的碎屑冲下一饮而尽:“我听说那把‘御神刀·村雨’断在了那位君主的手里,想必那个过程十分的凶险,但也是你最接近再扯下一位君主跌落它王座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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