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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用理智战胜情绪,就会盲目地度过一生。法洛莎向热水深处沉去,高温的浴池水给她一种心神清明的感觉,彷佛要把她融化在里面。按摩浴缸的水泵十分强效,大流量的水柱从各个角度冲刷她的身体,她感觉自己正被十几个心灵手巧的女佣高高举起。她闭上眼睛,感受不同层次的力量在她体内各安其所。法洛莎吞噬过奥尔仙安的深海之力,也消化过一部分炎多的太阳力量。二者无法调和,一旦在她的灵魂中碰撞,就会引发相当恶劣的后果。为了能更好地疏导它们,法洛莎需要建构魔女之神的概念,从而确保驯服这两股神力。——如此之近。一阵脚步声,非常轻,但法洛莎能听见,她睁开眼,看见徐炀站在暗褐色花纹墙纸边上,试图不影响她的冥想。“不用蹑手蹑脚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法洛莎取毛巾。“如何?”徐炀问。“快了。”“据蒙德提示,过强的神格会侵蚀掉你的自我,”徐炀在一张羊皮座椅上坐下,“所以你需要给自己打造一个更加混杂的形象……让魔女们无法凝聚出强力的共同意识。”“得益于你的帮助,我已经几乎完成了。”法洛莎说。“你指的是……”“——迄今为止带来的那些幼年魔女们,足数239个孩子,对我以母亲相称。这些温柔的映射构造出另一重幻影。”“这些想象都很神秘,”徐炀说,“我发现以前公司联盟拍过电影,宇宙小怪兽蒙德传奇,把蒙德描绘成一个非常虚弱的家伙,尝试利用全世界人们的想象去压制它。可蒙德看起来还是很强大。”“怎么可能成效,月火蒙德也不是它的真名啊,”法洛莎冷笑,“只有秘文才能正确地呼喊它的名字,但这也不可靠,因为语言扭曲了我们的想法。”“扭曲?”“我们观测的东西是‘此’,”法洛莎说,“肉眼看到、耳朵聆听的东西进入我们的思想,就变成了‘彼’,而我们再尝试写下来或者用你说的——拍电影,制造出来的东西就是‘非彼’。简而言之,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也就无所谓影响。”“所以人们无法互相理解,”徐炀会意,“因为语言是不可靠的交流工具。”“有东西能替代语言,”法洛莎离开浴缸,湿漉漉的手搭在徐炀的面具上,“那就是心灵情感的交汇,得益于幼魔女们的无限爱戴,这些充满真挚情感的幻想制作出了全新投影。”“皮套人。”徐炀说,“铃川纪衣都不播了。”“什么皮套人。”法洛莎用手指弹了一下徐炀的面具,“算了,就当是皮套人吧——四个皮套,母亲、求道者、疯狂,以及超然的上位权威,这四个形象会在我踏上登神起点的时候涌现,并且互相攻击。”“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都不是。”法洛莎在徐炀面前张开手,然后握紧,“我不会被幻影所覆盖,我会用真正的我来吞噬所有假象。我不能被崇拜者构建的幻影所覆盖,像莎莉一样成为受崇拜者约束的仆性神明。”说到这,法洛莎深呼吸。艰难的一步。魔女们的想象构成了她神力的来源,但她要的只是神力本身,而不是魔女们想象出来的那个神性外壳。她拒绝放弃本性,也不会放弃魔力,更不会放弃她原始的容貌,她坚信这些是最重要的自我表征,不容有失。根据古书记载,法洛莎还必须达到一种心神感应的完美状态,在那个状态下,她思路开拓、理念透彻,在心态上完成通达,历史人世一览无余,星河大地尽在脚下。等那个瞬间到来,执行七魔女仪式的最佳时机就到了。“你提到莎莉,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徐炀说,“一只猫正在大量吞噬鼠人,莎莉为此感到心神恐慌。”法洛莎眉头一皱。“骗子麦喀。”她说,“这是世界上最狡猾、最强大的一只猫。”“但莎莉说屠杀发生的很近,我查了查,最近有老鼠死亡报告的是上京。”徐炀说。“它上回说要来列岛洲,我以为它只是玩笑。”法洛莎沉吟。“还有什么信息么?”“它说自从公司胜利以来,它就一直在当记者什么的,在泰西洲过了一百多年。”法洛莎回忆,“泰西洲分布着最多的神秘者,随着众位半神的陆续觉醒,它被迫逃亡海外,想请求我的庇护。”“你拒绝了?”“我当然拒绝了。”法洛莎不以为然,“一只神秘猫而已。”“有礼貌的拒绝吗?”“讽刺了它一顿。”“如果你被别人这样对待会怎么做?如果你去找人帮忙,却被对方阴阳怪气了一番。”“会觉得他活腻了。”法洛莎暗叹,“你的意思是说,这位噬鼠怪客会来安久市,但莉拉看守着安久市啊。”“莉拉看守着城市,但她做事太严谨,反而会遗漏掉那些灵活的部分。”徐炀点头。莉拉太关心周围的一切。前些天度假的时候,徐炀和小傻瓜待在城市一角,可是却被潘瑞尹一下发现,这一点,靠潘瑞尹自己是完全不可能的,她定是受莉拉之托来暗中保护徐炀。而莉拉从始至终也未提过这件事。徐炀向莉拉问询,莉拉也只是简短地回复,指出安久市暴力犯罪率大幅上升,所以她必须派人保护徐炀。目前大量人群无业游荡,街道变得十分危险,这些天来,莉拉已经侦测并制止了大量危害社会的犯罪图谋,同时继续招募和扩大安保人员队伍。“感知魔力足够出色,能够高效分辨出大量人口的活动状况。”莉拉说,“所有犯罪和伤害都会被侦测,并且被分派给各机动单位解决。”市长大原伸彦非常认可尼斯托公司对城市安保的负责,目前来说,莉拉的魔力比任何监控系统都高效,而且人们也不会有异议,毕竟他们毫无察觉。“莉拉太聪明、太强大了,”法洛莎讥讽,“麦喀可能已经进到安久市来,而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它是一只猫?”“原型是一只银渐层,白毛肥猫,人形有很多种,猫头老人、大波妹子、吹笛牧童之类的……”法洛莎说,“很难弄明白,毕竟它的尊称是个骗子。”徐炀往扶手椅后背一靠,思考。综合莎莉和法洛莎的情报,一位被称为骗子麦喀的远古神秘者,很可能怀着某种敌意来到了安久市。它喜欢吃老鼠,又被法洛莎嘲讽过,双方没什么合作基础可言。那么自己一方也必须先把对方作为假想敌,予以搜索和重点监控。该怎么做呢?徐炀快速计算。法洛莎说的对,语言是不可靠的工具,依靠她这些只言片语的描述,根本不知道这位骗子麦喀是个什么模样。“你说它是记者?”徐炀问。“是的,”法洛莎点头,“它大概在泰西洲一家报社工作什么的。”徐炀闭上眼睛,用数字心智联网,在网路上搜索相关条目,于表层网路和深层匿名网络上不断挖掘,用不同的字眼来收集和捕获相关新闻。网路信息浩如烟海,像个宝藏,只要善于利用,什么样的情报都能弄到。在4秒的搜索后,徐炀梳理出2000条与其相关的文字记录和影音资料。其余的记录都并不可靠,经过筛选,徐炀发现最大的信报源是一个69岁的老妇人,已经死亡,名叫艾米拉。一个月前,康斯坦丁尼耶的大规模停工停市活动中,艾米拉所在的报社因为公正报导事件经过而被查封,她在冲突中摔倒,不幸去世。这位艾米拉在网路上发了5篇和一只神奇小猫有关的故事,讲到她如何与一只报社里的猫建立友谊。她在50年前开始记录,大部分已经被归档,徐炀必须深入服务器去挖掘,每隔10年,档桉储存程度就会被降级一次,从最开始的完整图像、文字,到简略文字,最后再到零星的只言片语,用来压缩规模。他成功找出了所有5篇日志。日志1:“全康斯坦丁尼耶最可爱的一只小猫!真是上班路上的惊喜,我想要养它!”日志2:“是时候庆祝自己28岁生日!和小猫一起。昨天它带我骑车去了桉发现场,比其他人都快!这样一来,我”日志3:“我本来在单身派对上认识几个帅哥,但是小猫生病了,我必须陪它。和小猫度过的又一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一点都不见老,真是奇迹呀。也许未来一直陪它也”日志4:“编辑部的工作真是忙碌,到这时候才有空庆祝自己49岁生日!如果有这么可爱的一只小猫陪伴,谁需要家庭呢?我的工资大部分都花在了它身上,这一点也不奇怪,如果你把猫当成家人就没问题。大家都在问它多少岁了,我只能说,它能活这么久真是一个奇迹,看看它这惊人柔顺的”日志5:“的确,每当我看着这只猫,我都感到奇怪,我不觉得它有什么额外的需求,是一只很好养活的猫,我只需要为它提供食物和住处。它可能活得比我还久,这对一只猫来说是很不寻常的。实际上,我觉得很奇怪,彷佛我一生的意义都变成了为它提供猫粮和住处。原谅我的后知后觉,我必须向人请求帮助。”法洛莎观察徐炀。“你找到线索了?”“网上找到在报社喂麦喀的女人,”徐炀说,“留下很多日志,最后一篇是她死前一周发出的。”“百密一疏啊,骗子麦喀。”法洛莎喃喃道,“没想到这一招吧。里面肯定有麦喀的照片,我们按照片来封锁它就行了。”徐炀把唯一带图片的日志3投影到密室的荧幕上,法洛莎抬眼,愣了一下。照片里,一个欢快的中年女记者抱起怀里的动物,按理说能看到麦喀的样子。但整张图片不知何时被编辑过,而她怀中的动物变成了一团纯粹的马赛克贴图。“贴图是一个超链接。”徐炀点击贴图,它跳转到另一个网页,显现出一个循环视频。视频内,一只完全卡通化的白猫坐在桌子上,发出喵喵的声音,身边放着一张写有文字的纸。“你在找我吗?先生\/女士,请把5篇日志的每一个字连起来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