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咬定卿卿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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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宁帝似乎被气笑,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拍拍掌道:“你说说,你罪在何处……罪在何处?”
“儿奉阿爹之命,代二哥掌管金吾卫,负责今日罔极寺周边巡视警戒,却布置疏漏,未曾察觉暗伏于草丛的赤蛇,此为罪一。阿爹千叮咛万嘱咐,三令五申道法会当日须忌杀生,儿却一时失手,致蛇丧命,此为罪二。”
“这好端端的,哪来如此凶猛的毒蛇?”徽宁帝深吸一口气,抬眼瞧见杵在殿门前的元赐娴与陆时卿,朝两人招招手,“来。朕听侍卫讲,你二人当时在场,赐娴,你说说,此事是否有可疑之处?”
元赐娴心里“哦”了一声,将整件事给捋了个明白。
前些日子,二皇子犯了事,徽宁帝剥了他手底下许多权,令郑濯暂代掌管金吾卫。郑濯一朝得势,惹人眼红忌惮,是以有了今日遭人算计的事。
算计他的人料准了他将背上两条罪名,却不知他其实早有防备,不过是将计就计。
郑濯很了解徽宁帝。他清楚两点。
第一,实则圣人并未多信佛,杀不杀生,不过是做给世人瞧的。他痛恨的根本不是盂兰盆法会上死了条蛇,而是将这件事捅给天下看的人。
郑濯身边的几名金吾卫并非真正归心于他,生了这等事,便急急忙忙回禀给圣人,巴不得满朝皆知,殊不知,他们此举才是真正触犯了天子的大忌。
第二,以圣人多疑的性子,凡事必要拐个弯思虑,一定猜得到其中阴谋。故而事发后,郑濯非但不作争辩,反倒一个劲往自己身上揽罪。如此,无疑便可博得圣人心疼与同情,亦可彰显他并无争夺储君之位的心思。
眼下,徽宁帝就是不愿郑濯如此低声下气,想给这个儿子讨个公道,捉出事件的主谋。
这一招将计就计着实厉害,元赐娴只想到了阴谋这一层,未曾考虑通透,方才真是多此一举了。
她与郑濯暂且是一条船上的人,既想明白这些,自然不会当众戳穿什么,便讷讷道:“陛下,赐娴方才给那赤蛇吓得不轻,未曾留意别处……”她说罢瞧了眼陆时卿,“不如您问问陆侍郎。”
女孩家嘛,徽宁帝倒也理解,便再问陆时卿,听他答:“陛下,臣方才离殿下与县主远,亦未瞧明白究竟。只是那赤蛇果真凶猛,若是不除,恐怕殿下与县主都将遭遇不测。臣以为,所谓‘事急从权’,杀生固然是大忌,却怎能因此耽搁了人命?当然,殿下未能排查危机,令今日身在罔极寺的陛下您,皇族宗亲及满朝文武皆陷入了潜在的威胁中,实是失职。是以臣以为,陛下当对殿下罚一半,恕一半。”
虽仍捉不着真凶,但这番话却是一针见血,戳进了徽宁帝心坎,给了他一个中庸的解决之法。
元赐娴瞅了眼陆时卿,更觉此人不简单了。自回鹘商队一事后,她不是不曾试探过他对朝政的态度,却总见他藏得滴水不漏,包括眼下。他始终就像一个一心只为圣人着想的忠心臣子,三言两语替他化解尴尬,以委婉的法子劝诫他不宜当众查案……
至于谁才是陆时卿心目中的储君之选,或者他究竟是否有支持的对象,实在令人无从分辨。
如此僵持下去,自然不是个事。徽宁帝点点头道:“陆侍郎说的有理,暂且就这么办。”
这盂兰盆法会便半道匆匆结了,徽宁帝一连下了好几道旨,作了善后,完了便以疲乏为由先行回宫,叫上了元赐娴和陆时卿陪驾。
元赐娴就知道老皇帝不可能轻易放过她这个见证人,等到了紫宸殿,被赐了座,听他问起:“赐娴,朕问你,你先前何以刚巧去到南寺门,何以忽然寻起朕的六郎?”
这个问题,她早就盘算好了,且她相信,如圣人欲对口供,以郑濯的思路,必将与她使同一套说辞。
她犹豫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罐药膏来,道:“陛下,赐娴是给殿下送这个去的。道场祭礼时,我见殿下被香灰烫伤了手,便将这药膏借他抹了一次。当时我欲将它赠与殿下,但殿下谢绝了,因四面人多,我便也未坚持,直至后来祭礼完毕,我思忖着,还是把它给殿下送去为好。”
“但朕听侍卫讲,你与六郎讲,欲借一步说话。既是送药膏,何以躲躲藏藏?”
元赐娴心中不免几分讥嘲。老皇帝分明什么都盘查过了,和和气气把她请来这紫宸殿,却将她当犯人一样审问,显然并不多信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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