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逃个时间差-《墨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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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将军接过撕开,看了几行,就拧起了眉。

    苏姨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将他的脚抬出来,擦干,穿上袜子。

    婆子端了水出去,苏姨娘洗了手,见武将军已经坐到长案后,忙拿小银壶倒了水,过去研墨。

    武将军提起笔,片刻,却又放下了,指着刚刚收到的信,和苏姨娘笑道:“建德城递信过来,说昨天有人花了六七千银子,买空了建德城里的烟花,昨天夜里,在大慈寺山上放了半夜。”

    “这是要干什么?递信儿?”苏姨娘脱口道。

    “唉!”武将军一脸苦笑,“你看看,连你都能想到,这是要递信。可建德城这边,居然还要写信给我,说不明究竟!”

    苏姨娘不知道想到什么,想笑,又忍住了,片刻,神情微微黯然,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这烟花放的狂妄肆意,倒很有那位世子的作派,这是那位世子要联络别人,还是有人要联络那位世子?”武将军紧拧着眉。

    “很像那位李大当家。”苏姨娘缓声接话,“有一回,我和她闲话,说到打起仗,兵荒马乱的,一旦失散了,要想再找到,那就是撞天昏一般,全凭机缘了。

    “她就说,要是那样,她就找个地方放烟花,在放烟花的地方,等着要找她的人去找她。”

    武将军凝神听着,片刻,示意苏姨娘,“说说这位李大当家。”

    “从哪儿说起?”苏姨娘犹豫了下,笑问道。

    “从你觉得她不一般的地方说起。”

    “嗯,要说不一般。”苏姨娘顿了顿,笑道:“比如刚才,您说:连你都想到了,建德城那边,居然不明究竟。

    “她说,男人之狂妄,全在这样的话里。”

    苏姨娘一边说,一边小意看着武将军的神情。

    武将军眼睛微眯,随即摆手道:“你只管说你的,没事儿。”

    “嗯,她说,男人和女人,确实体力有别,像猴子,狼,狗等等,也是公母大小有异,可从来没听说过公猴子比母猴子聪明,公狗比母狗聪明,怎么到人,就是男人必定比女人聪明了呢?”

    “这是什么话?”武将军哭笑不得。

    “她还说,不管是国还是家,男人把女人屏弃在外,不让女人作主,不让女人握刀握枪,可等男人打了败仗,女人一样被杀被辱。

    “回过头来,打了败仗的男人,却辱骂殴打手无寸铁的自家女人,因为他们的清白和名节有辱有损,全是因为女人受了辱。

    “至于当初战败时,男人是逃还是降,那倒无关紧要,男人么,总是不得已的。”

    苏姨娘一边说,一边看着武将军。

    “女人自有女人的贞节,女人因为男人战败受辱,也一样因为男人战胜而荣耀,这有什么不对?”武将军皱着眉。

    “我不懂这些,只是听她乱说,觉得有意思。”苏姨娘圆滑的回避了武将军的话。

    “她还说过什么?”

    “她还说过一回,说名将先是人和,再是天时。”苏姨娘没再往下说,李桑柔还说,武将军没有人和。

    “唉,这是极有见识的话。”武将军叹了口气,片刻,提起了笔。

    苏姨娘添了根蜡烛,放到武将军左手边,站在武将军侧后,看着他一条条细细的交待着:

    ……拘住所有下九流,特别是夜香行,脚夫行等等,凭户册买粮油吃食,按天限量,找猎户脚夫清查所有小道,设卡严守……

    务必将顾晞和前来营救之人,困死在睦州、歙州一带。

    武将军写好信,压上漆封,叫进亲卫,吩咐立刻急递出去,明天中午前,必须送进建德城。

    苏姨娘侍候武将军睡下,出来前帐,倒掉残墨,洗好笔砚,慢慢擦着手,看着压在长案一角的一封书信。

    那是晚饭前,武将军写给杭城家中的信,信里,措词严厉的命令:

    他死后,武家男儿皆须死战,只可死不可降,武家女子要尽数自尽死节。

    苏姨娘呆呆看着那封信,好一会儿,动了动,听着帘子后武将军绵长的呼吸声,慢慢挪过去,拿起那封信,小心的挑开,抽出信笺,重新研了墨,挑了支粗笔,将写着一个个死字的那几行,一层层涂上漆黑的墨,看着墨干了,将信笺重新装回去,盖上漆封。

    ……………………

    黎明前后,李桑柔顺着一根长长的藤蔓,滑落到山崖中间。

    顾晞坐在干草堆中,借着头一缕晨光,仰头看着李桑柔滑下来,落到他面前。

    “你的脸?头发?你这是怎么了?”顾晞瞪着李桑柔灰白的脸,和灰白的头花。“你这是?”

    “染的。”李桑柔抬手摸了把,她忘了她染过脸和头发的事儿了。

    “我还以为你过于忧虑。”顾晞再仔细看了看,松了口气。

    “嗯?你以为我急白了头?你可真敢想。你怎么样了?”李桑柔走过去,从上往下,从前往后的检查顾晞。

    “腿上伤得重,别的还好。没想到你能找到我,我还以为……”顾晞喉咙哽住。

    他以为他要死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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